故事里不能没有窗户

绘本看到下面这一页时，莫名被一横一竖十字交叉的棕红色窗棂吸引了注意，从这个简单的木质结构中获得了稳定与支撑感。不同于前面一页和小狮子共处一室内在地观察他，此刻尤其像一个旁观者从更高更远处透过窗户自外向内看着他、好伙伴狐猴还有房间里的各种家什。看绘本或动画时，常会觉得主人公的房间特别舒适惬意，类似冬天里捂上厚重软糯的毛毯而舒展温暖的感觉。或许身处其中却不自知，如果有机会飘在窗外向内看自己的房间，特别是夜晚灯光亮起，也会是家的感觉。

The Best Sound in the World

第一张是故事开始小狮子出场，我们作为观众被放进了同一空间——他的家，对他的日常还有个性爱好一下子就有了初步的了解。下面一张则是说什么东西不见了，作者就把我们放在了对房间内的一切尽收眼底的位置，ok，不是小狮子没找到，是真的不在房间内！

只是穿过窗户，就完成了当局或旁观的视角转换。

老友记第四季末尾罗斯的伦敦婚礼上，莫妮卡和钱德勒在一起了。鉴于他们此前的朋友身份、恋情初始的不确定以及对其他四人做何反应的担心，就一直瞒着大家，后面关于四个人如何依次抓住他们的马脚洞悉二人关系的剧情展开就特别精彩。这部剧的主要场景之一就是莫妮卡和瑞秋同住的公寓，中央客厅背侧（即观众的正对面）有扇很大的窗户，外面是阳台，对面是另一栋公寓。曾经他们六个人偶尔会一起透过客厅这扇窗户观察对面公寓中的某个 Ugly Naked Guy（胖丑怪异裸男），后来那个男人要搬走了，罗斯就想尽办法搬了进去。罗斯搬家那天，瑞秋和菲比同去帮忙，有一会儿刚巧瑞秋和罗斯都不在，菲比通过罗斯家的窗户看到了对面莫妮卡与钱德勒在家，就兴奋地隔窗向他俩挥手说嗨，但是他们根本没看到菲比。眼睁睁看着怎么想应该都八杆子打不到甚至从未想过的两个好朋友竟忙于亲热，菲比就地炸毛痛苦闭眼又难以置信地睁眼并高喊 “My eyes! My eyes!（我眼瞎了！我眼瞎了！）”菲比在老友记十季的表演以及台词中，这个片段是我心中的 Top 1，太精彩，屡看屡爆笑。她是倒数第二个发现的，还剩罗斯，也是莫妮卡的亲哥，仍被蒙在鼓里。他最终发现的方式和菲比一样，还是透过他家以及莫妮卡家的窗户看到俩人旁若无人地亲热，就一路狂奔过来要跟钱德勒拼命。对门的乔伊和瑞秋听到动静后赶忙过来平息，嫌莫妮卡他俩实在大意，乔伊看着钱德勒一边眼瞄罗斯一边说，“dude，he is over there！（兄弟，他就住对面啊！）”

（看到三女主背后的窗户了吗？）

我们家老房子最开始装修的时候和很多邻居一样把厨房重置在了北面的阳台上，如此一来，书房和厨房就因同一面墙上的窗户而互通。我刚上初中时有一次周考还是月考数学没及格，中午我妈做饭时我毫无防备地就把卷子平摊在书桌上看，她在厨房一个转身看到那满卷红叉还有不上 60 的分数就怒发冲冠杀了过来，噼里啪啦把我干煸爆炒了。

在绘本 亲爱的玻璃小孩（Child of Glass） 中，小姑娘生下来就是玻璃做的，她的各种想法像氢气球似的漂荡在她的脑袋里，而脑袋又像透明的橱窗，所有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小的时候她闪耀而惹人爱怜，但长大后开始因为一些“不好”却又透明无遮掩的想法和情感而被人拒绝排斥。当她转了一圈终于接受自己，就又回到家乡生活如常了。下面第二张是最后的结语，写得特别好，对照故事开始，同样的闪耀、敏感和清透，多的是笃定（but resolute），她终于完整了。

亲爱的玻璃小孩

在 孤独患者 中，左页中间横图的卡罗琳书店此前已多次出现，因为它就位于主人公每天往返公司的街边，但是主人公平日并没有特别留意过橱窗另一边的这个书店，直到她开始想要更多地了解孤独症还有自己，她终于推开书店的门第一次走了进去。书店是她之后生活中的重要支点，一方面由此购得大量孤独症相关的专业书籍，另一方面也和书店老板深深结缘，这本书的插画正是书店老板绘制的。

孤独患者

计算机里 interface （界面）的概念已太常被提及以至于我很想回避但还是觉得贴切要拿来用一下，无论是实际的还是象征性的，窗户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处在室内与室外、现实与想象、安全与冒险，有限与无限的交界处。

前提是先有一个封闭舒适的家，这是安全感的来源，无论是对孤单的还是好奇的心，就算简陋，房间也提供了最基本的容纳；而透过窗户，又与外面广阔的世界、未知甚至危险相连。下面有多张凝视窗外的眼睛，一定有什么可以承载住这么多的注视和出神。很多时候，童话故事里探险的起点甚至都不是从门开始的，而是窗户。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莴苣姑娘，她不知怎么的就被困在楼上房间出不来，直到头发长到及地用作绳子才从窗户里逃了出来（这是我记忆中的版本，故意写完再去查证）。彼得·潘，带着小伙伴从窗户飞走；哈利被困姨妈家，罗恩伙同双胞胎哥哥们开着父亲的飞车透过窗户接走了他；如果再延展至窗台或阳台，还有多少最经典如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样隔空互诉衷肠的故事，真是戏很多！

下面三张出自同一本绘本，但我连是什么文字都不知道，甚至怀疑是不是该从封底读至封面（也就是不知道怎么读！），完全是被这个黑夜的故事吸引而买下的。第三张为封底，室外冷风呼啸，猫头鹰、蝙蝠等夜行动物神秘出动，小姑娘和她的好伙伴小花狗吃完晚饭洗漱完一切收拾停当后，黑灯瞎火地坐在窗户另一侧温暖的家中凝视着黑夜。